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路线转移
四人私下商讨几句，都觉得没有问题，稍微改造一下，房间数量也完全能满足需求。铁造才三就不再犹豫。购房手续的办理还需要三天时间，但大家已经迫不及待要搬进来了，回程的路上你一言我一语，拥有私人基地的欢乐掩盖了噩梦带来的焦虑。
铁造才三是购房的金主，但他看起来真的没有在这套房子久留的打算，似乎单纯地买下这套房子，就等于实现了自己的心愿，之后的事情就可有可无了。这股一掷千金的豪爽深深震撼了明日花等人。
“你真的不留下来吗？”井上凉子反复确认道。
“当然是真的，你们都问多少遍了？”铁造才三也无奈地重复解释，“我对将来的事情早就有规划了，不会留在东京，甚至会离开日岛。外面的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这套房子是安全屋，不可能出租给其他人，也不会告诉其他亲人朋友。如果你们愿意住在这里，帮忙打点一下也挺好的。这里可是闹市区，有人居住的房子反而比荒废的房子更加安全。”
“我还是搞不懂你的想法。买了房子自己不用，说是安全屋，但什么时候才会用上呢？”明日花觉得自己绝对不会做这种亏本事，却又觉得，大概是因为自己没钱吧。一对比自己画漫画的收入，她心中就好似打破了酱料瓶。
“好吧，虽然我也觉得有点……”中田美智这么说着，顿了顿，接不上话。她也弄不懂，反正就觉得铁造才三这人怪怪的。
“你们自己决定吧，要不要搬过来，顺便帮我打理一下房子。”铁造才三决定终结这个话题了。
三位女生的回答一致又爽快：“当然要，本来就是为了搬过来才跟你看了一整天的房子，不是吗？”
三位女生看铁造才三的眼神古怪，可铁造才三却觉得女生就是婆婆妈妈，口是心非，疑神疑鬼，很是麻烦。他花的是自己的钱，愿意怎么处理房子就怎么处理，买了自己暂时用不上，所以借给她们用，这有什么问题吗？
“不如你来当我的男朋友吧。”中田美智突然语出惊人，“等你的钱什么时候花完了，我们再分手。你都这么有钱的话，我也不介意远距离恋爱呀。”
“哈？”铁造才三转过头，直勾勾盯着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看这里有什么？”
“贼眉鼠眼？”中田美智认真地审视了一下，“我的身材和样貌都挺不错吧，如果你当我的男朋友，就随便你看了，这个福利多好。”
“错，这是鄙视的眼神！”铁造才三斩钉截铁地说，“我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当你男朋友。”
“哇喔，一点都没留面子呐。”明日花假意训斥，“才三，你这话说得真不绅士。”
井上凉子则在一旁哭笑不得，她刚开始也被中田美智的语出惊人吓了一跳。就算是现在这种开玩笑的气氛，她也估不准中田美智的话有多少是认真的。她倒是觉得，如果铁造才三顺势答应下来，中田美智也不会改口，两人就真的成一对了——虽然目的不纯，但之后的人生漫长，谁又知道会是怎样的发展呢？
“别说这些瞎扯谈的事，你们对房子的装修有什么想法吗？”铁造才三不想被三个女生围着凑热闹，连忙将这话题转开了，“这个房子原本就是商铺和住宅一体的，要把商铺改掉吗？”
三位女生对改造房子的事情也很热心，既然连铁造才三本人都问了，她们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就讨论起房子的改造事宜。出乎意料的是，大家的想法很统一，都决定保留第一层的商铺，以便将来可以经营点什么。
“开个花店？”“我想开电脑店，当工作室也不错，电脑才是未来的趋势。”“漫画屋也挺不错，等我出名了，就做联名商品，可以有我的亲笔签名。”诸如此类的讨论很是热闹，铁造才三也帮忙提了几个注意。
到了最后，大家也只是决定先把商铺清空了，简单装修一下就闲置着。
“如果你们现在决定不下来，我就不管了，之后我也不会出钱。”铁造才三这么说，三位女生也没意见。
“那个奶牛招牌怎么办？”明日花突然问，“我一开始觉得挺丑，可现在又觉得很有趣。”
“啊，我也是这么觉得。”这一次是井上凉子最先迎合，“虽然不觉得能够揽客，但也挺欢乐的。”
“我没什么意见，不过，如果你们想要保留下来的话，我觉得还是应该多做一些装饰，你们不觉得那个招牌太朴素了吗？”中田美智也饶有兴致地说，“给它化个妆也许就好多了，像件艺术品？”
铁造才三插不上话，觉得这三个女生的审美都挺奇怪的，换做是他的话，肯定要先把那个招牌拆下来当柴火烧了。不过，他还是一声不吭，反正是这三位女生住进去，她们觉得好就行。
“你有什么想法？才三。”明日花见铁造才三不吭声，就多问了一句。
“啊，我都行。”铁造才三平静地回答，“我不住那里，我一般都住酒店的。”
明日花听了这话，嘴角禁不住微微抽搐，感觉就像是心中的酱料瓶打翻后，一股脑泼在了脸上。她有些后悔自己多问这么一句了。
“喂，你老实跟我们说，你做这行到底有多赚钱？”中田美智愈发感到疑惑了。铁造才三是同辈人，还是个自小顽劣的问题儿童，现在做的也只是侦探助手的活儿，她完全想象不出这活儿很赚钱的样子。
“工资很低的了。”铁造才三神秘一笑，“但我又不靠工资过活。”
“听说你独自解决了好几起委托？委托人都是有钱人吗？”明日花猜测到。
“啊，这就是行业秘密了。”铁造才三模棱两可地回答。
“什么嘛，神神秘秘的，刚才的豪爽劲哪儿去了？”中田美智撇了撇嘴。
“我也是为你们好，除了明日花之外，你们两个还是学生吧。”铁造才三这般说到。
不过，他也不解释究竟是哪里为了她们好。他如今有这点身家，说出来也经不起考究，大致来说，就是冒了一定的风险，狠狠地钻了法律的空子。不过结局已定，死者无法开口，金砖也通过侦探社的渠道变现了。当初分账时，他只拿了三成，七成是智波佐助先生的手续费。
这种灰色的手段自然有必要保持缄默。
带着对将来的畅想，四人回到文京区时已经入夜了，依旧是铁造才三请众人吃了晚餐，这才各自散去。尽管三位女生都没什么留恋的样子，但铁造才三却看得出她们心中的忐忑。根据先期调查结果，那些做了噩梦的人往往会在噩梦中不可自拔——他们甚至无法说清，自己之后还有没有做噩梦，他们心中的创伤是如此持久，就好似一根涂了辣油的鞭子在每个夜晚都在抽打着自己。
有些耸人听闻的报告，铁造才三没有给三位女生看，即便如此，她们仍旧害怕夜晚，害怕入眠，正如她们之前的那些受害者，恐惧已经在心中深深扎根，温暖光明的白昼也无法消弭。
在远离铁造才三的视线外，三位女生惜惜做别，却又在街角停留了很久，好似舍不得话题结束，然后又惜惜做别，又碎碎聊着，如此反复了好几次，直到挖空脑子也想不出该说些什么了。
“我说你们，总不能就这样拖延下去吧？”中田美智不耐烦地说：“我也是很害怕呀，但我们总得睡着了，才能继续下去。”
“话说回来，我们今天是要找铁造才三帮忙的吧？结果好像什么都没做。”井上凉子叹了口气。
“没办法，那家伙今天可是大金主，他都做到这个份上了，我们总不能揪着他不放吧？”明日花长长吐了一口气，率先向家里走去，背对两人摆手以作告别，这次是真的走了，“我们梦中再会。”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三人会在噩梦中相遇，也许是为了缓解孤单带来的恐惧，也许是因为这么说还挺浪漫？但如果三人真的能在梦中再会，亦或者说，在自己的梦中也会出现另外两人的话，自己应该还能挣扎得更久一些吧。
“我也走了，学姐。”中田美智鼓励地拍了拍井上凉子的肩膀，头也不回地向另一边走开了。
井上凉子目送两人离开，再没有挽留的话语，她走上了第三个方向。
夜晚的公寓依旧燥热，马恩和妻子广田雅美耳鬓厮磨了一阵，就已经大汗淋漓了。他送妻子出了浴室后，就来到书房，照例先做了一会数学题，这才继续查找有关《七转洞玄秘录》的资料。他做出来日岛的选择，究其原因十分复杂，最初调查这本奇怪的书籍时，他有对纸张进行过检测，相关人员告知可能和日岛的某些特有的植物有关。
相比起对十二个怪异符文的揣测和定义，以及那些从幻觉和臆想中得出的结论，调查书纸本身的状态算是十分理性的做法。然而，直到今天，他依旧没有从理性中得到更多的线索——没有人能确认日岛究竟有多少种本地特有的植物，制造这些书纸的材料也很可能在更早以前就已经灭绝了。
马恩最近拿到了日岛几家地址和植物研究机构的材料：一些可以复印的复印件，还有已经录入电脑中的资料。至于不外借的资料，非得跑一趟当地才行。他还在文京区的图书馆里查找地方志，尤其是一些涉及传说的风土民俗，希望能从中获得一些灵感。他猜想，也许有的人曾经见过极为罕见的东西，却无法重新验证，所以只能记录在非学术性的，不太正规的文本上。
这类情况在全世界都并非罕见，有些地方甚至还保留着仅以口头相告的习惯，甚至是一脉单传，不留文字，也不向外人宣扬。
考虑到这些可能性，马恩对自己的工作久久无法得到实际进展并不感到意外，并报以极大的耐心。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突破口，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也许受限于知识和认知，自己从理性的角度根本无法对《七转洞玄秘录》这种奇特的事物进行解析，但他已经做好了一辈子都在白忙活的准备。
那些仅凭自己的想象、幻觉和臆测得到的结果，虽然在实际应用上很有效，但也因为无法真正理解而令人感到不安，更不用说那些隐晦又危险的副作用了。来到日岛之后，所有接触过这些东西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他如今还活着，也有了家庭，但他从来都不觉得，这是一个好结果。他自己，他的妻子，以及诡谲未名的日常，让他的日常就好似用被一根不由自己掌控，也完全不了解的绳索悬挂在火山口，致命的热量和毒气每一天都扑面而来。
他想告诉自己，自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然而，每一次看到朋友的下场，都让他难以释怀。巨大的痛苦堵塞在心中，既带给他力量，也持续折磨着他，让他的每一天都在噩梦中徘徊。
“我委托了一些人帮你找猫。当然，我自己也每天都会去。”看着大脑袋发来的信息，马恩回复道：“噩梦在你那边奏效吗？但是，已经有人察觉了，我已经和他们联系上了。”
大脑袋的回应有些暴躁，它似乎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只是不愿意承认。
“你知道的，不可能阻止他们。噩梦让很多人持续产生不良反应，影响面正在扩大。进入幻梦境文京区的人是随机的，什么身份地位的人都有，你或许应该调整一下技术指标了。”马恩平静地回复到。
大脑袋的应答开始放慢，马恩觉得它已经在思考了，于是，他继续劝说：“虽然我们的行动是保密的，我们也确实拥有权限，但我们不可能消除所有人，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我不需要知道你和政府那边有什么沟通，我只确定，一定会有人顺藤摸瓜，大做文章。”
大脑袋那边的回应有些烦躁，它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技术只在理论上通过，实际检验时出现了巨大的问题：“技术没有错，只是对象错了。”
“也就是说，这本来不是针对人类的技术？”马恩并不意外听到这个消息。大脑袋拥有的宇宙技术，本来就不是人类研究出来的知识。那些来自遥远深空的生命也从来没有对人类表现过善意——所有从它们身上获得的东西都是有代价的，而这种代价也只以它们的观念为标准。
“我们现在必须做一个选择。”马恩一边估测大脑袋的心理状态，一边提出建议：“我们只有两个人，不可能在两条路线都用花同样的精力，只能动态调整方向。为了避免影响进一步扩大，我们在可以在噩梦那边稍微缓缓，把重点转移到猫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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