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十一章 桀斯的灵魂
昏黄的灯光自上方洒下，与那巨型桀斯服务器的光芒交织在一起，为这由钢铁合金堆砌成的黑暗深坑蒙上层虚幻的光幕，而在光幕之中，只有一个人显得格格不入——
帝皇之镰们感到一阵窒息，眼前的台阶一路向上，禁军与尤尔哈人形分列两侧，而那位片翼天使正站在所有人的更上方。
在帝国内久负盛名的罗夏领主并没有如国教宣传中的那般神圣无比，他身材高大但比禁军、甚至是阿斯塔特们来说要矮小，身上的衣着也朴素得完全配不上他的身份，腰间除了帝皇之子们常用的剔骨军刀还算华丽精致外，便只有一柄同样朴素的长剑。
“我原以为是会去跟其他人汇合，罗夏大人，”杜兰登点头行礼，他带着点无奈地继续说道，“达索斯大人给了我们一个坐标，我想他应该是把您的位置坐标和其他跳帮小队的坐标搞错了……或许是那个小队正在我们的正上方或正下方。”
“很合理的推断，杜兰登，但你和你的小队可以先在旁边稍待，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言罢，罗夏转过头，望向正在更外侧操作控制台的桀斯·军团，后者正在将覆写程序录入到桀斯的巨型服务器之中，但同时也自然被收割者所阻挠。
现在双方正围绕着这桀斯巨构中最大的桀斯服务器展开激烈的网络攻防，但由于霸主级收割者的存在，非桀斯异端的桀斯们只能勉力支撑——直至刚才的爆炸让数个“异端桀斯”服务器被摧毁，连带着收割者的算力支持也中断了几秒钟，也正因如此，桀斯们才能在数字世界的战争中扳回一城。
“军团，你还需要多长时间？”罗夏问道，同时他也感受到大量的尸傀正向此处涌来，但收割者似乎并没有吸取刚才被禁军和尤尔哈们一路打穿的经验，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在垂死挣扎，“敌人可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
“倘若客观因素未发生变化，那么以现在的进度来看，我们还需要至少528个小时，但旧机器正将一部分算力集中到此地，时间只会更长，罗夏指挥官。”
桀斯·军团没有将自己的核心程序与服务器相连，它认为这样的风险太大，倘若连“桀斯未来”覆写程序的主要推动者自己都被改变想法，那么以罗夏为代表的联合总部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摧毁整个桀斯巨构。
话说回来，这的确是个问题，联合总部现在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罗夏将目光移到悬浮在一侧的收割者虚影上，后者自刚才开始便只是在静静地看着罗夏一行人的行动，除了调集尸傀集群向此地进攻外，这个收割者并没有更多的敌对举动。
在骤然响起的爆弹轰鸣声中，来自收割者虚影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另一个宇宙的来客，现在退去，不要干扰收割。”
“警告？真是狂妄，你们明知我会做出的答复，现在又何必多此一举？”
罗夏抬手散出灵能，他开始找寻将自己深埋在桀斯巨构中的收割者战舰，他在尝试不损坏巨构的情况下摧毁那些收割者战舰，后者本身就是一台有着超强计算力的合成体主机，足以容纳桀斯们的全部程序。
找到收割者的战舰并不是难事，在凡俗之人看不到的世界里很是显眼。
漆黑色的收割者战舰如寄生虫般攀附在桀斯巨构内部，在那颗恒星的上方，恒星的能量波动掩盖着它们的痕迹，数量比之前预估的还要多得多。
同时，这些收割者战舰还整齐地分布，就像是在等待着做点什么，而下一秒，罗夏便明白它们打算做些什么：
漆黑的收割者战舰同时开始轰击为桀斯巨构提供能量的恒星！
强行提升功率的赤红光束刺入恒星内部，整齐排列下的光束相互共鸣，连同着桀斯巨构本身所提供的能量，在恒星面前渺小如虫豸的收割者战舰居然在这一刻拥有摧毁整个恒星的力量——收割者打算让联合总部的舰队跟整个星系一起陪葬！
原本还在跟斯派尔上将的舰队鏖战的收割者战舰立刻开始撤出战场，它们毫不在意后方追击的敌方舰队，甚至对那些失去行动能力的友军也不管不顾。
炽热的能量风暴已经从桀斯巨构的缝隙中喷涌而出，临近恒星那面的金属框架已经开始出现融毁的痕迹，而那些用于诱爆恒星的收割者战舰自然也未能逃离……或许它们本来就没打算逃离，机械合成体文明对比有机文明的优势之一就是在此。
“收割已经持续数十亿年，”收割者虚影闪烁着，连带着声音也开始变得断断续续，它看着罗夏，“收割不会因为另一个宇宙来客的威胁就停止，如果你的后继者仍然选择战争，那么收割者就会继续战斗下去，直到你们的触须不再尝试进入这个宇宙为止。”
“后继者？你觉得我会死在这里？”
罗夏微微挑眉，他扫视了一眼周围，看到桀斯·军团和塔莉正手足无措地站着，尤其是军团，它显得非常沮丧……而塔莉居然在安慰它？！虽然塔莉也衣服要死要活的样子，但她还是安慰了下军团，毕竟奎利人的家园舰队还在遥远之地战斗着，绝不会因为恒星的爆炸而灭亡。
或许在面对无可阻挡的死亡时，过去的一切才会被短暂地放下。
“是的，”收割者虚影如此回应道，“没有人类能在恒星的光芒中幸存，或许你的舰队能够逃走。”
“哈。”
罗夏发出一声促狭的笑，他没有再理会收割者的虚影，后者的舰船舰身正在跌入逐渐膨胀起来的恒星之中，“死亡”已是定局。在剧烈的震动之中，罗夏看到军团正在控制台上快速操作着，似乎是想桀斯程序下载到某些舰船或穿梭机上，好让更多的桀斯能逃出生天。
“军团，”罗夏叫住军团，桀斯转过那手电筒般的脑袋，“你还记得你之前问过我的问题吗？关于‘桀斯’有没有灵魂的那个，现在我告诉你——”
“桀斯们拥有灵魂，但这种灵魂非常脆弱且难以固定，你们的特性决定了一旦组成单个桀斯的桀斯程序被拆分，那么这灵魂也会随之消散、重组。但是，你要听好了，即使如此，桀斯也是拥有灵魂的，你们有智慧，有思想，有着成为智慧文明的一切基础。”
“桀斯文明应该活下来。”
罗夏拔出腰间的帝皇之剑，剑刃上随即燃起炽热的金色烈焰，来自恶魔小姐的力量也随之在背后显现，使得那天使片翼在自虚幻中渐渐凝聚，而最后，赤红封面的马格努斯之书在他面前打开：
“你们必须活下来，加入联合总部。”
在这个瞬间，罗夏将自己的力量散播出去，用灵能引爆一颗恒星算不得什么难事，但想要让一颗恒星安静下来可要费功夫得多——他先是引导那些膨胀而出的能量与热量进入虚空并使其化为虚无，随后，他尝试着使用那位恶魔小姐的力量将恒星的时间倒退至几分钟之前。
这是件难事，罗夏在战斗中常喜欢暂停时间，但倒退一颗恒星的时间可还是头一次。
马格努斯之书快速地翻动着，罗夏将力量灌入其中，再经由这赤红之王亲手制造的强大神器塑形，数亿条灵能咒文被拉扯至足以将整颗恒星包裹的程度，如同一张无形巨网将整个恒星笼住。
下一秒，恒星的时间开始倒退！
仅仅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周围便沉寂下来，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看起来，我不会死在这里，”罗夏缓缓吐息，他看了一眼闪烁频率越来越高的收割者虚影，后者显然没有预料到现在刚才的一切，在面对来自另一个宇宙的伟力彻底失声，“桀斯文明也不会。”
收割者虚影彻底消失，承载这个意识的收割者战舰舰身已经坠落到恒星内，再无一丝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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