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可丽丝:龙之心 十四
几分钟后。
匆匆来到战斗现场的泷奈所看到的，便是千束正将一具具欧克污染体的尸体拖到一处的场景，后者也尽量将那些残肢断臂捡拾起来，扔到尸堆上。
千束沉默地捡着这些血腥的碎肉，没有理会那喷溅出的鲜血在动力甲上留下的肮脏痕迹，在将最后一撮碎肉扔到那些死不瞑目的扭曲头颅上后，她扭头过，强行笑着说道：
“哟，泷奈，你的狙击真是帮大忙了。”
“目标还是逃走了，”泷奈低声说道，“他叫真岛？相关画像我会发送给DA。”
“嗯。”
“……”
黑发少女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大金毛陷入了情绪低落，而且绝对不会是因为敌人逃走而失落，想到这里，泷奈轻声开口，“我们回家吧。”
两名少女沉默地站在原地，直至DA的清洁工部队前来，她们身上动力甲所沾染的血水被冲洗干净，那些欧克污染体就地烧掉，公园里的土壤被挖出，接下来将会接受火焰焚烧和高腐蚀性液体浸泡……这样的事情，DA清洁工部队已经处理过很多次。
在那些清洁工们敬畏的目光中，少女们坐上SSK，沉默地离开。
路上，两人的动力甲与身体缓缓分离，再次组合成手提箱的样式，千束开着车，而泷奈则是把这两个稍显沉重的箱子放在后座上。
直至到达千束所居住的楼下，泷奈才开口询问道：
“发生了什么？”
“没有发生什么，只是我知道了一些很糟糕的事情，”千束将车熄火，看着伺服颅骨缓缓飞出去准备开门，下面还挂着个硕大的行囊，里面是泷奈的随身物品，而金发少女则是趴在方向盘上，小声地咕哝，“我该怎么办啊……”
“多说无用，先回家好好休息。”
“是~~~~”
泷奈叹口气，她伸手把千束从方向盘上捞起来，两人并肩着走进电梯，无言地看着电梯数字不断地跳动，这情况等千束打开房门之后，才算是好了点——
大金毛扑进自己柔软的小窝里，把周围的东西碰倒，在沙发上如蛆般蠕动了一阵后，千束才从毛毯里抬起头，望向正打量着四周的泷奈，笑着说道：
“我住的地方怎么样？在十四岁的时候，我就搬出来自己住……啊，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你恐怕以后得跟我挤一挤了。”
“我无所谓，”泷奈转过头，她用脚将地上洒落的子弹踢开，跨过一杆组装了一半的狙击步枪，来到千束的面前蹲下，用那对美丽的眸子对上那映出些许迷茫的赤眸，“发生了什么？”
“……大概就是，老爹被人推到了一个天平上，左右都不好选择，稍有差错便是千万人的生命，然后这事被我先知道了。”
金发少女转过身体，仰面躺在沙发上，毛毯歪歪斜斜地缠着这洋溢着青春和美好的肉体，而在沉默片刻后，千束将真岛的话告诉了泷奈，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这些话语从那口唇中流出，带着一丝千束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憎恨。
当千束的讲述结束之后，泷奈站起身，低头望着自己的同伴，认真地说道：
“你应该告诉伏尔甘大人。”
“诶？”
“这不是你能做出的决定，”泷奈的小脸绷在一起，看起来很严肃，可落到千束眼里却显得有些滑稽，这让后者心里淌过些许暖流，“还记得你跟我说过的吗？那些天马行空般的故事，那些强大的战机和载具，还有经由伏尔甘大人之手设计出的武器——我相信这些都是真的，因为伏尔甘大人可以做到，我们都相信他可以做到。”
“千束，你没有长时间呆在DA里，没有长时间跟Lycoris们一起行动可能感受不到，伏尔甘大人对我们这些在黑暗中守护国民的特工意味着什么。”
黑发少女看着千束坐起来，后者脸上强装出来的笑意渐渐消失，而是同样以严肃的表情面对眼前之人。
“以前的Lycoris在成年之后就会被卖到国外，也可能被直接处决……但是伏尔甘大人改变了这一切，他重塑了DA，将里面大部分的黑暗驱散，而这些都是在我第一日来到咖啡店之前，楠木司令官告诉我的，她希望我知道伏尔甘大人究竟对我们这些Lycoris意味着什么。”
“不仅仅是DA，甚至不仅仅是东瀛，”泷奈将双手放在千束肩膀上，“伏尔甘大人在整个世界的范围里都留下过善行，他在洪水中改变水道使大部分居民得以幸存，在地震中救出难以计数的人们，无论他们贫穷还是富有，无论他们信仰着什么宗教，也无论他们是什么人种。”
“然而在这些灾难结束之后，伏尔甘大人的善行不会被他所拯救过的人知晓，他只会一个人呆在铁匠铺里打铁，给孩子们做玩具。”
“楠木司令告诉我，伏尔甘大人拯救过的生命，远比他杀死的更多，多得多，这个国家，乃至这颗星球在这十年的时间里承受了伏尔甘大人很多的恩情，而这份恩情尚没有被偿还。”
“可能真的如那个真岛所说，伏尔甘大人是头可怕的魔龙，但即使如此，我也愿意在他的臂膀下生活……听着，千束，你要好好听着，一定要好好听着。”
泷奈将千束的脑袋揽入怀中，她微微垂头，低声说道：
“伏尔甘大人的朋友远比他的敌人多，也比你想象中的更多，你只需要相信他，相信他的判断。”
“……嗯。”
千束伸出手，回抱住泷奈的纤腰，将自己的脸埋入那不算宽广的胸怀里，享受着少女身上的味道，片刻后，千束无法抑制地吸气：
“……吸溜。”
“不要吸气啊！”泷奈羞红着脸，将大金毛从自己怀里推开，“你是痴汉吗？”
“诶嘿嘿。”
千束的脸上再次绽放出跟过去一样的傻笑，她站起身，双手向下托起泷奈的屁股并旋转起来，让黑发少女发出羞涩的惊叫。
少女们的欢笑在这房间里响起，扫去心头阴霾的千束现在也重新回到之前傻乐的状态，但她随即又心生一计，装模作样地收起笑容，摆出副苦大仇深的脸后，又把自己的脸埋进泷奈的怀里，蹭了蹭，在后者羞涩的呵斥里轻声说道：
“可是我还是很担心，一想到这些事，我就感觉心情很失落。”
泷奈没有说话，她突然想起在网络上看到的、大金毛在诡计得逞后的邪魅一笑.gif……叹口气，她无奈地拍拍千束的手臂，示意后者将自己放下来：
“好啦，我知道了……只有这一次。”
被放下来的泷奈后退几步，她深吸了口气，想起那天在水族馆里千束的样子，又深呼吸几次，平复好自己因为接下来无比羞耻的动作而疯狂跳动的心脏。
随后，面色羞红的少女，单腿站直，另一条腿向后平直地伸出，而双手则是合掌向前伸去：
“Sa→ka→na↗”
“噗哈哈——你这是什么啊，”千束大笑起来，她眼角甚至因为这欢喜而涌出些泪花，而下一秒，大金毛也做出了回应她饲主的行动——猛然扑向泷奈并将后者扑倒在地，“嗷呜，我要把泷奈鱼鱼吃掉！”
“等、等下，好痒，不要往我的领子里吹气啊……”
夜色已深。
铁匠铺内。
伏尔甘将铁锤放在铁砧上，自己则是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心绪万千。
就在刚才，伺服颅骨为他播放了来自千束的通讯语言，后者在通讯中事无巨细地描述了自己今天的遭遇，包括跟那个叫真岛的恐怖分子之间的交谈……女孩的话语里带着忧虑和关心，但最后，她告诉伏尔甘：
父亲，我相信你。
啊……这就足够了。
伏尔甘想到。
但火蜥蜴军团的基因原体不打算就这么让敌人挑衅到自己头上，更不打算束手就擒，因此，他扭头望向旁边悬浮着的伺服颅骨，说道：
“告诉那些人，我要跟他们进行对话，我要以战士的名义，召集自己的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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