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九章 日出
对于人类帝国的大部分民众来说,科摩罗这个词、以及科摩罗战役第一次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是来自有着“命运的记录者”、“帝皇的书记官”之称的阿根莎修女本人所撰写的众多书籍。
在那些描述了帝皇子嗣们与片翼天使征战和改变帝国的传奇故事里,科摩罗战役同样被浓墨重彩,只因这场战役给当时随军的阿根莎修女留下了永生难忘的回忆……在那个时候,不仅仅是阿根莎,原体们、大远征时期的阿斯塔特老兵、现在的阿斯塔特战士乃至新晋的新兵,在十个千年里默默忍耐,为了人类文明而战的战士都看到了人类最辉煌那刻的回响。
灯塔防线。
黑暗灵族的大军进攻突然放缓,但下一刻却又开始以过去数倍凌厉的攻势压向防线,而那些恶魔们之间更是不再有任何背叛或龌龊之事,全心全力地投入到进攻之中。
发生了什么?
几乎所有的帝国战士的心中都萦绕着这个问题,只有窥见了另一个世界变化的智库们震惊到失语,他们甚至难以向周围的兄弟们形容自己的所见所闻……但也没有必要描述了,只因此处将迎来——
如灰色海洋般涌来的纳米机械化作通往高墙之上的阶梯,只为让祂能出现在亿万梦魇之前,千余名随军而来的禁军与寂静修女紧随着那个高大的金色身影,内心中的欢喜与感动让他们握住武器的手都微微颤抖。
黎明的曙光悄然自黑暗边缘漫出。
“日出!”
一个因受伤而双目失明的战士高声叫喊道,他的眼眸在话语落下之际便已然重获光明。
“日出!”
一个被束缚于无畏机甲中的战士大口地喘息,挣扎着从残破的钢铁之躯中爬出,重新长出的肢体仍如过去那般强劲有力。
“日出!”
一个将死的战士低声重复,他吐出最后一口生机,金色的火焰在他身上燃起。
“日出!日出!日出!”
没有人会再去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的口中都下意识地重复着这个词:
“日出!”
光碰触着战士们的皮肤,拂过他们的铠甲,层层热浪自那个存在为起始向外扩散,无与伦比的力量降临于此,带着亘古的高贵愤怒。夹杂着雷霆的风暴在整条防线上方聚集,这风暴不是被刻意地塑造,而是某种本质的显现——祂存在于此,短暂地重归人世。
腐尸!灾厄!被诅咒者!
在这光芒所及之处,恶魔们因恐惧而后退,因不甘而尖叫,无论这些无生者们在凡世之中有多么强大,无论能够杀死多少骁勇善战之士,现在却只能如同孱弱的鸡仔般瑟瑟发抖,缩在混沌诸神的气息下对着那日光发出色厉内荏的咆哮。
一个古代欧亚大陆的野蛮人矗立在高墙之上,他的皮肤混杂着古铜和棕褐,面容普通却带着无人可以企及的神圣与威严。黑色的眼眸里倒映着前方的魑魅魍魉,黑色的长发被精心竖起并在战火中飞舞,却不会影响到战斗。不知名金属被熔铸为橄榄叶的形制,叶片与取自泰拉上最后一棵古树的枝条共同编织出一顶符合其身份的王冠。金色而华丽的战甲上铭刻着象征统一和帝国的徽记,在那关节处鸣响的,不是流水线产品粗野无礼的嘶鸣,而是黄金时代人类科技所奏响的渺远韵律——
人类之主,帝国的帝皇,统治着兆亿子民的暴君,如万年之前那般矗立于魔潮之前。
一道由四个声音重叠而出的愤怒咆哮自科摩罗深处传来,在这虚实交汇的界域,在这古老文明创造出的通路之中,至高天的吼叫令本就因战火而混乱的空气卷起风暴,黑暗污浊的迷雾与气息在日光未及之处凝聚出无数扭曲怪异的身影,魔潮被重组,被鞭策,向混沌诸神的大敌席卷而来。
帝皇,过去的帝皇虚影被马拉以无上伟力在己身上重塑而出,他手持从罗夏暂时回借的长剑,朴素的披风在身后因狂风而猎猎作响。
大天使手持长矛与大剑为其净空天穹,凤凰手捧火焰之剑立侍于其身侧,战鹰领兵为其开辟前进的道路——所有人,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的命令,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任由心脏在胸膛中嘶吼!
时间或许过去了一个世纪,但也可能只有短短的一秒钟,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
“杀。”
帝皇圣剑无声地斩落,剑身纹路充溢着澄净的流光,雷霆与烈焰包裹着这把利刃,日炎照耀,天火洒落人间。
每一团坠下的火焰中都走出一名身上燃烧着金焱的战士,他们乃是大统一中的雷霆之军,乃是大远征时期沉沦于丑恶异形之手的勇士,乃是伊斯塔万上被背叛的英灵,乃是……太多了,人类在这万年间付出的鲜血实在是太多,以至于即使是端坐与黄金王座上的腐尸神皇也无法将他们一一重塑。
在这些英灵之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位穿着蓝白色铠甲的帝皇子嗣,他每一次挥舞巨剑便会带走数百只恶魔,数万名身着蓝白色铠甲的吞世勇士正拱卫着自己的基因之父。
同样身负金焰的还有那些机械神教的神甫,他们挥舞齿轮斧,手持香炉,紧紧跟随在泰坦神机之后,而从这些神机的炮口中喷涌而出的不再是实体炮弹,而是金色的火球。
火焰坠地,灰烬四散。
被咒缚军团的战士们消灭还算是幸运,更多的恶魔则是在帝皇挥下圣剑的刹那被彻底驱散,纯净的灵能火焰将它们变成一根根惨叫着的火柱,其身彻底消亡,再无一丝重返人世作乱的机会。
仍然保有着血肉的战士们怒吼着,他们从城墙上的大门中涌出,钢铁与智慧所塑造出的载具碾碎恶魔与异形的身躯,将它们的尖叫平息,万千把充盈着仇恨和怒火的剑刃撕碎肮脏不详的以太血肉,令那些鲜血在半空中如暴雨般落下。
爆弹和等离子团混入血雨之中,将那些诡异之物化作灰烬,将尚未来得及逃窜的黑暗灵族击杀,重型激光和喷火器喷出的火焰在战场上编织出稠密的织网,刺耳的恶臭甚至让战士们的头盔也无法阻挡,那炫目光芒更是连目镜也无法过滤,然而这无法影响到战斗的进行——
战士们热血沸腾,来自黄金王座的神力令他们那因长时间战斗而产生疲惫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重获新生。重复了无数次的信念与意志在战士们的胸膛中化作战斗的新柴,更其功绩与能力因为被帝皇认可而激动不已。
汹涌的魔潮被人类的怒火所抑制,慌不择路的异形大军更是被铁骑肆无忌惮地分割。在失去了自己的霸主,亦无法联系上后方的科摩罗中央城区之后,担任前线指挥的黑心阴谋团执政官不得不组织近乎崩溃的部队后撤,唯有那位刀锋之主带领着一支由梦魇、巫灵和精锐刺客的突袭部队向着高墙上的那位皇者冲去。
毫无疑问,灯塔防线将会牢牢钉死在此,成为恶魔们无可撼动的绝壁。但即使如此,魔潮也仍然源源不断地从黑暗中涌出,它们被自己的君主所驱使,永无止境地冲击着人类之主升起的光芒……混沌已经损失了一座奇迹之城,那座城市牢牢占据着网道的核心节点,从那之中冲出的咒缚军团几乎要将网道内的恶魔荡尽——不能再让人类获得科摩罗了!
绝不能!
矗立在高墙之上,帝皇看清了那黑暗深处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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