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相信命运吗?
千劫走的很安详。
嗯，我是说，他盘腿坐在祷告室的样子，是难得的安详。
“谢谢你，帕朵，食物让千劫浪费了不少，就连箱子也报废了，如果不是你们的话，我还不知道要去哪里补充剩下的食材呢。”
蝶翼般轻柔的声音翩翩入耳，无端似乎就能让人平静下来。
“没什么啦~！这次的物资和钱都是我哥哥的弄来的，我没有出什么力。”帕朵讪讪地挠了挠头。
“哥哥……”阿波尼亚眨了眨眼，偏头看向少女身旁那位气质温的黑发少年，她认识帕朵很长一段时间了，也经常听说黄昏街怪盗的故事，但从来没有听说过她还有个哥哥。
从外表来看便能够轻易猜到这两人并非亲兄妹，而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这种情况在黄昏街其实很常见。
黄昏街是大罪之人的桃源乡，是藏污纳垢的世界暗面，这件事早已人尽皆知。
可即使是这样的地方，也是存在无辜的人的。
比如刚刚出生的婴儿，与涉世未深的孩童。
有很多人会丢弃自己的孩子，亦有些人会捡起这些孩子抚养他们长大，后者并非完全是普世道德观中的‘好人’，只有孩童的世界才非黑即白。
“感谢您，洛楪先生。”阿波尼亚拿着帕朵赠与的金钱，微微躬身。
“别这么客气，叫我洛楪就好。”洛楪轻笑着对阿波尼亚点了点头，随即他们就被从中心空地跑过来的一群孩子们围住。
“那位黑发的大哥哥是帕朵姐姐的男朋友吗？感觉有点帅帅的诶！ヽ(✿ﾟ▽ﾟ)ノ”一个女孩拉着帕朵。
“帕朵姐姐，你终于来啦！尼亚姐姐都快讲第一千遍《世界末日的夜莺》了，我想听新的故事！”一脸生无可恋的小男孩。
“帕朵姐姐，给你，这是我给你画的画哦！”拿着画纸递给帕朵的小女孩。
或许是由于第一个孩子的话语，大部分孩子像是举行着仪式似的将洛楪团团包围，仿佛是在观赏着奇珍异兽地看着他。
帕朵白皙的脸庞泛起一抹酡红，才想说些什么，便被热情洋溢的孩子们连番的话语给打断。
环视着身边的孩子们，洛楪蹲下身视线与她们平齐，笑容温柔和煦。
“初次见面，我叫洛楪，是你们帕朵姐姐的家人哦，这是送给你们的见面礼。”
伴随着话音的落下，洛楪朝着虚空之中伸出手，各式各样的糖果和包装的小蛋糕凭空落到他的手里，包装上印有可爱和精美的图案，
宛若变魔术般的手法成功吸引住了孩子们的注意力，他们睁大了眼睛看向那些糖果，眼瞳盈满了光。
“哇~！好、好厉害！”
“谢谢哥哥！”
“不对不对，是该说谢谢姐夫才对哦！”女孩儿指正着叫哥哥的小男孩。
糖果将小孩子们的话题转移，帕朵偷偷看了一眼自始至终表情都未曾改变的洛楪，不知道小声嘟囔些什么。
紧接着，帕朵熟络地招呼着孩子们去玩耍，俨然是一个孩子王。
洛楪则是和阿波尼亚并肩站在一起，注视着这一幕，随意地和阿波尼亚闲聊着。
洛楪询问了一些关于千劫和疗养院的事情，阿波尼亚则说起了帕朵一直以来对疗养院的帮助。
金沙般的娟秀长发倾泻而下及至腰间，肌肤白似胜雪，均是为其气质更添了几分圣洁而不可亵渎之感。
蝴蝶型状的饰物盖在胸前，阿波尼亚白皙的软手交叠在小腹处，面容一如既往的温婉与柔和，恍若高山流水汇聚而成的清泉清幽冷凝。
“你似乎对我很熟悉？”悠扬而空灵的声线中隐约有着一抹疑惑。
在不算短暂的交流沟通后，具有精神方面能力的修女要比帕朵更为迅速且精准地感受到洛楪身上那份超常的亲切，以及……一种特殊的感觉。
那是源自于「戒律」刻印的联系。
不同于其他英桀只是单纯的数据记忆体，阿波尼亚在维尔薇的帮助下，将自身全部和往世乐土融为一体。
如果说其他刻印可以看成某种精神传承，那么，刻印「戒律」在现实空间具有一定程度的意义。
这种特殊的联系要远远超过刻印带来的天然好感度加成。
“嗯。”在那双晦暗且略显空洞的蓝眸注视下，洛楪轻笑着点了点头。
沉默了几秒，可却没有得到少年更进一步的解释，阿波尼亚不明所以地偏头。
洛楪眼瞳中倒映着平凡却又温馨的一幕，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细微弧度。
“看起来真的很美好呢。”
窗外的庭院中，枝头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地轻声鸣叫，在母亲不舍的注视下伸展双翼飞出窝巢，向那自由的天空振翅翱翔。
美轮美奂的夕阳在上面，被镀细碎的霞光的草地在下，欢笑的孩子们被光芒化作的金纱宝贝似的裹在中间。
孩子们纯洁的笑容就像是萃集了世间一切美好，洛楪注视着阿波尼亚的眼眸，“相信他们不久就能恢复健康，在你的照顾下快快乐乐地长大成人，是吧，阿波尼亚？”
“……”
残阳的余晖自云丛中探出头来，柔和的霞光穿透落地窗映照在那精致绝美的面容上，却莫名显得有几分凄凄与暗淡。
那双眼眸半阖，像是落了灰的玻璃，再难以清晰地倒映出外界的光景。
修女伫立于混沌的世界间，唇瓣翕动，给予了低不可闻的回应。
“嗯。”
可那声音太低太轻，好似被卷至高空的羽毛缓缓落地，轻盈的易碎。
这是谎言。
不可知不可觉的丝线，将诸人的命运紧紧缠缚。
它引导着生命，在啼哭中降生，它轻挽着灵魂，于沉寂中归去。
「命运」将每一个瞬间都标记得分外清晰。
修女的年纪其实并未比孩子们大上太多，只是发育过于良好的身躯以及那素雅绝伦的气质让她看起来要远远比同龄人成熟。
叛逆？
这种东西在她见到命运的瞬间，就已经彻底燃烧殆尽。
她能看到，亦做过百般尝试，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那命中注定的结果依旧会在既定的时刻降临。
而此刻，阿波尼亚眼中，那些捆缚着孩子们的丝线，以竭近虚无，仿佛即将燃烧殆尽的火烛。
这意味着孩子们的生命，或许剩余不足月余。
此刻他们浮现在那些稚嫩面容上的笑容越是灿烂，阿波尼亚越是绝望。
她早已过了心焦火燎，急不可耐的阶段，如此情形究竟看过多少次了呢？
“阿波尼亚，你相信命运吗？”
缥缈而悠远的话语自身旁传来，阿波尼亚微微抬起眼帘，于她而言，这个问题并不需要思考。
因为，命运，就在她的眼中。
修女樱唇微张，即将给出自己的回答。
然而就在那幽暗无光的蓝眸与如夜空般静谧的黑瞳目光交织的瞬间，阿波尼亚整个人遽然凝固在原地。
极其缓慢的动作，修女似乎在克制着什么般，艰难无比地抬起头，看向黑发少年的上方。
夕阳西下的落日余晖，天空仿若有火焰在燃烧，修女穷极目力眺望视线尽头，醉云折射着令人目不暇接的星辉之光。
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空·无·一·物！
修女倏然瞪大的双眸，伴随极端激动下愈发急促的呼吸，那对有容乃大简直就是两团汁水饱满的沉甸甸木瓜，让人恨不得立刻含住固定在前端的吸管大口吮吸。
这是阿波尼亚长大后首次失态，她抬起让所有雄性垂涎不已的柔美玉手，茫然地向着少年的上方缓缓伸去。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你，不，您……究竟是什么人？”
全身的毛孔和细胞仿佛都在战栗，阿波尼亚换上了敬称，情绪除却震撼之外还是无与伦比的震撼。
这是修女前所未见的状况，是她睁开双眼以来，第一个见到的，不被「命运」裹挟之人。
伸手握住那素白柔软的玉手，理所当然没有丝毫抗拒，洛楪唇角微扬。
“你，相信「命运」吗？”
没有回答，少年再一次发出询问。
无言且死寂的沉默，许久之后，阿波尼亚缓缓开口，幽静的声音中有着一抹干涩。
“我相信。”
“嗯，好。”
那双眯起的黑眸中流转出笑意，随后阿波尼亚便看到，冰昙之花在那双黑眸中绽放，弧光在荡漾的冰昙中组成彩虹般绮丽的色彩。
如此漂亮而绚烂的美丽瞳孔，可阿波尼亚却只能感受到冰冷，或者说——「死」！
就在阿波尼亚被这浓郁到实质的「死」凝固在原地时，少年缓缓抬起的手出现在她的视界里。
阿波尼亚顺着洛楪手指的方向望去，映入眼帘的是将孩子们束引向死亡的由光构成的樊笼。
他……也能看到吗！？
然而，下一瞬间。
清脆的响指声响彻在广袤无垠的天地间，仿若雷鸣般越过远处的喧闹，巨大的震撼感贯穿阿波尼亚的意识。
她看到了什么！？
伴随着洛楪的响指，有由星空水晶构成的透明身影在命运的丝线旁闪烁而过。
然后，「命运」消失了！
不，确切的说是，「命运」被杀死了！
大脑在发觉这个现实的刹那几乎战栗。
命运被杀死了命运被杀死了命运被杀死了！
不是被扰乱，不是被偏移，而是被彻彻底底的杀死，烟消云散！
如此的事实在脑海中回荡，叠加，充斥，爆炸，最后呈现出一瞬间的空白。
“以后别信了。”
夕阳西下，云火熄灭，微末的星光自天际绽放，垂落而下笼罩出轻薄的衣纱，少年随意且淡然的姿态在星辰簇拥中被光描绘出的超然轮廓。
这一刻，宛如神启。
是的，神。
几乎是在下一瞬间，修女心中便有了决断。
他是神！
他是她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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