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五龙古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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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五龙古迹

  眼见敌方强悍霸道,横在天空,如乌云压境一般。观月宗众人心下惴惴,有心思活络者便想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若掌门人不从,本门只怕真会灭门!”木林天道:“武尊,真不知那洛风下落,你这可真冤枉本门了!”武尊哼哼一笑,蓦然手一掌,木林天的三女儿被真气擒住,她啊啊大叫,飞上了天,武尊道:“再不说,我会将她折磨致死,一、二....”木林天心如刀割,又见几个儿子目呲欲裂,嘴唇出血,只怕会吐露实情,一咬牙,打出一招“通天木”,掌力闪着紫光,轰轰作响,打向武尊者。但武尊只随手一挥,木林天掌力溃散,反被武尊掌力击中,他只感到敌方力量沉重,压得他喘不过气,周身数丈的石地粉碎崩塌,他整个人往泥地里陷,仿佛即将被活埋一般。他知道武尊若想杀他,不费吹灰之力,可却选择压制自己,正是如猫捉耗子,意在戏弄羞辱,好令观月宗从此抬不起头,再不敢反抗。只见洛风出现,气得胡须飞扬,怒发冲冠,喝道:“洛子仪,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只杀我一人罢!”双掌齐发,飞出无数黑木剑,刺向武尊。这时,武尊身边另一尊者森然道:“你果然在这儿!”手中出现一紫木长索,将黑木剑全数挡下,再一卷,缠住络风脖子。忽然间,另一道掌力从旁而至,武尊手上一轻,掌力竟就此断绝,而木林天被一股真气抬起,轻轻落地。与此同时,缠住洛风的长索从中断绝,倒飞向其主人。那尊者被打个正着,半边脸登时血红,痛得厉声惨叫。木林天、洛风、观月宗众人愕然相望,见常抑一个箭步,走到众人前头。那武尊者喝道:“你又是何人?”常抑一步一步向上走,仿佛空气中自行出现台阶。他走向空中那众多仙家,走向不可一世、气势汹汹的阴槐神殿众尊者,说道:“你自个儿交人,还是我抢人?”武尊者洛子仪握紧身边木林天女儿,道:“给我跪下!若不跪,这婆娘死矣!”常抑与他对视,突然打了他一巴掌,洛子仪心下震怒,可转念想道:“他那一掌怎地如此之快?若要杀我,我已然....”常抑道:“是你自个儿交人?还是我抢人?我这话不说第三遍。”木林天紧张地望着他们,心知洛子仪要杀他女儿,实是轻而易举。而这“常影”之所以能掌击洛子仪,或许只是侥幸。若洛子仪当真要痛下杀手.....洛子仪心道:“我刚刚只是一时没留神,好,我这就将这婆娘宰了!趁他惊惶,取其性命!”于是,他又挨了一巴掌。洛子仪眼冒金星,可内心却震惊万分:“此人掌法神出鬼没,我只留神这婆娘,反倒让他有机可趁,可别为这婆娘而丧命,得不偿失。”高手过招,容不得半点分心。他眼见此人毫不介意木林天女儿性命,便万万不想以自己的性命与之交换,哪怕因此受伤,在自己一众属下面前丢尽颜面,也是不可承受。想到此处,他松开手,全神贯注,只盯着常抑。蓦然间,木林天女儿一回头,噼噼啪啪连打他四个耳光,洛子仪纵然不痛,可当真气炸了肺,心道:“不杀这婆娘,如何洗刷这耻辱?”眼光一转,注意力稍稍分散,常抑又是四个耳光落在他左右脸上。观月宗中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而阴槐神殿则大感丢脸,连喝骂声也有气无力。却见木林天女儿已到了常抑身边,他再反手一送,将她送回父亲怀里。木林天笑道:“女儿,你怎地打这武尊者?”他此时已看出“常影”身手极高,比武尊者更高明,心中喜悦,如释重负,才笑着对女儿说话。他女儿道:“是常先生让我打,我正在气头上,便几个耳光甩过去。”洛子仪怒吼道:“混账东西,你找死!”浑身真气雄浑,顷刻间,整个身躯被裹在一柄荆棘丛生的巨大木剑中,这木剑以破空裂云之势,向常抑刺出一剑。常抑一抬臂,一道无名剑意将这木剑穿透,这无名剑意随常抑修为增强而剧增,威力变化,永无止境,此刻已能轻易破这天宫境强者全力一击。洛子仪一口鲜血喷出,却见常抑站在身前,不禁大喊,挥掌就打,却被常抑一耳光打倒。他气昏了头,怒不可遏,复又起身,再攻击常抑,于是又挨巴掌。如此反复十余次,直打得他皮开肉绽,气息奄奄,这才想得明白:“此人修为深不可测,我不服软,只是死路一条。”常抑转过头,恰见到左侧另一阴槐殿高手欲偷袭,两人四目相对,那人脸色煞白,忙将手中兵器一扔。而右侧那高手心想:“洛子仪修为胜我数倍,尚且被整治得这般惨,我上前不是白白送死么?”只是老老实实站着,不敢动弹。却见常抑掌心虚握,似有一物,可神殿众人却难瞧见,忽然,奇光一晃,众人仿佛见到光怪陆离、匪夷所思的景象,不由大汗淋漓,心脏狂跳,脸上却不由露出狂喜之色。他们感到一双神圣如阿罗汉般的手触碰了他们的灵魂,那一瞬间的喜悦实非世间任何乐趣可比,于是,众人敬畏莫名,纷纷落地,向常抑磕头道:“仙尊有何吩咐,我等誓死遵从!”常抑道:“从今往后,对观月宗所有人,都得毕恭毕敬的,若观月宗有难,尔等就算拼了性命,也得赶来救援,听明白了么?”洛子仪抢先喊道:“是,是,我等.....再明白没有。”洛风、木林天等人只看得目瞪口呆,如身在梦中,不敢相信发生之事。木林天道:“我等愚昧无知,怠慢了...上神,不知上神可否...将名讳告知一二?”常抑道:“亲家,不知道比知道更好,忘了比没忘更强。这群人此后再不敢对贵宗无礼,此间大事已了,我当动身了。”说罢,他看看时辰,算算龙脉,知道时间紧迫,得赶往裂隙,又走向阴槐殿众人,喝道:“身上带功法都给我交出来!带练气丹的也别藏着!”众人被灵魂神剑震慑,哪敢不从?当即掏出随身携带的家当,常抑幻化暗影,变作口袋,全数收缴,向众人摆摆手,旋即御剑远去。也是他临行之前,对双方众人灵魂下了禁制,决不许细思他的来历。这也是他感到异常之劫正感应着他,搜寻着他,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人越少越好,否则,劫难难免不会波及旁人。这裂隙又将他带到百万里之外,身处海中岛屿,一轮淡蓝色的月亮正从深黑色的海面上缓缓升起,而岛上有一座高塔,塔高耸入云,足有百丈,最奇特的是塔身中央有五个圆环,垂直排列,相互嵌套,乃是五龙的雕塑盘身而成。此为五龙轮回塔,是远古时五龙教众建造,入口已然封闭,而一群五龙教徒在塔下建造了村落,他们从凡间一路至此,历经磨难,此刻只剩下不足一百人。小蝶此时已是赤龙教圣女教主,身穿红衣,头戴高帽,见了常抑,躬身道:“总教主,您总算来啦。”声音惊喜,似乎一直在等着他。常抑道:“你们这群疯子,竟真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此地离异域已经很近,稍有不慎,全都逃不了。”却见那李槐穿青龙教长袍,道:“启禀总教主,当初那裂隙是依照总教主的方法找到的,听总教主命令,总是没错。且我等在高塔中发现秘法,可保我等不受异域之害。”常抑心中一动,问了那秘法详情,李槐如实告知,常抑又道:“你们当真打算在此定居?”小蝶道:“是,在此养儿育女,壮大本教。”说罢与李槐对视一眼,露出微笑。常抑想道:“小蝶年纪确实大了,比阿九更大许多,又不像阿九那般心有所属。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人之常情。她是余师兄的女儿,此刻为赤龙教圣女。而李槐是冰轮王的弟子,眼下是青龙教圣教主。两人出身、武功无不般配,彼此有意,只怕快要成婚了。”望了望四周,又心想:“五龙教徒为异域奥秘而疯狂,竟打算在这九死一生之地繁衍生息,真是荒谬。但生命不绝,探秘不止,他们是这样,我不也是这样?”他们还算理智,在这塔下停止了探索,但常抑还要更进一步。他的目的是在异域之门后,古时名为须弥之地,也恐怕是诸神灭绝的遗址。他道:“三位狱魔前辈呢?”小蝶道:“爹爹与冰爷爷去了塔内闭关修炼,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幽梦仙子早一步离开,只怕...只怕...”常抑奇道:“只怕什么?你怎么吞吞吐吐的?”小蝶道:“她神神秘秘的,可多问她几句,她有些羞涩,我怀疑....她是去见她的情郎啦。”常抑叹道:“你们在这儿不是发掘遗迹,而是来发现爱情了么?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五龙教了。”小蝶红着脸不答,常抑指着塔上说道:“学学你爹与冰棍师父,别整天稀里糊涂的。”说罢走向那漆黑静谧的丛林。丛林中有奇形怪状的生物,藏在暗处,一直盯着五龙教众。他们藏得很好,可敌意太深,瞒不过常抑。若常抑再晚到一天,所有五龙教徒皆会被杀,或者更惨,成为怪物繁衍的载体与牲口。等冰轮王、寒光剑出关,他们当能达到全新境界,从而保护众教徒,可现在他们还不能,他们还敌不过此处的潜伏者。一个低沉、阴险、奸恶的声音问道:“你....是谁?”古时亡族的语言。常抑用同样的语言答道:“常抑。”另有无数声音响起,一边说话,一边吸着口水,嘶嘶作响,令人听着别扭:“既然进来了,那就....留下吧。”刹那间,一个通体黝黑的怪物扑向常抑,他只是漆黑,身材矮胖,有一双利爪,双目如火红的樱桃一般,它的力气大得异乎寻常,仿佛遁天九重。常抑掌心现出雷芒,一剑穿透它,它似乎正急速治愈自己,可雷芒将它瓦解,彻底粉碎。另一怪物从背后偷袭常抑,来势凶猛,近乎癫狂,发出意义不明的大叫。常抑躲了两下,随手一剑,电流噼啪作响,它身躯化作碎片。随后,两个怪物向常抑猛冲而来,手握着由黑色小蛇缠绕而成的斧子、砍刀,它们将兵刃高举过头顶,向常抑劈下,而它们浑浊黑暗的气息缠绕住常抑,令常抑感到身躯正被其腐化变异。常抑鹤翼一防,虎爪一伸,反击二者,洞穿他们胸腹,可这二者身躯仿佛面团,中招后全未流血,伤口瞬间填满。常抑心想:“虽是生物,可构造已全然异化。”他手上已用了阴阳冲解之力,可全然无法驱散它们身上异状。他想了想,扔出雷剑芒,光芒回旋,绕了半圈,将这二怪毁灭。林中这般怪物似无穷尽,且至少力气能与遁天相比,常抑心想:“亡族人并未因十日凌空而灭绝?又或是他们的族群藏在地下,躲过了一劫?”他运阴鹤阳虎阵,登时,一圈平衡冲解的真气向外扩散,此法无法杀死众怪,但却令它们痛苦哀嚎,不禁退却。常抑心想:“它们数目太多,不动用真武,我无法全身而退!”当即心念电转,神通贯体魄,真武自然生,他凝立不动,弹指间向万千异怪斩出百万招弑神屠魔剑,众怪神魂尽灭,身躯溃散,体内异常真气向外狂涌。常抑再用残鹤经,将所有真气吸收炼化,为己所用。他想:“今后到了异界,若不得已动用真武,用这法子补充更快。但不知有何隐患,是否潜移默化间将我腐化?”至少眼下,他体内并无异状。他来到亡族人聚集地,此处极为野蛮,腐朽黑暗的作物到处生长,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数万年来,他们一直用异常之理钻研着生死之道,无疑,对生者而言,这残存而畸形的生命是一种亵渎,是莫大的不敬。但常抑观其壁画,阅其记载,不经意间,竟深为感动,暗自赞叹,感激它们不惜牺牲性命,也要将这些知识秘密传承给自己。他忽而觉得东皇、南槐并未死亡,他们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存活,他们只怕已去了异域,开启了新一轮的飞升,又或者,是另一种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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