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魔法少女的叙事诗 十
徐慎行一开始以为所谓的镜世界，就是和外界左右颠倒的世界，不过等真的进入其中之后，才发现自己似乎搞错了。
镜世界就好像一个异次元空间一样，到处都是乱七八糟不合常理的东西。
譬如他面前就有一座目测超过一百米高的蒙布朗（也叫栗子蛋糕）大山……并不是由许许多多的蒙布朗所堆成的大山，而是逛逛一个蒙布朗就巨大到和山一样。
虽然徐慎行以前也进入过一些比较奇特的世界，其中有些世界也有着巨大的食物……比如他解放的格子世界里就有一个出产巨大水果的世界，那个世界的水果每一个都十分巨大，一辆板车只能运送一颗苹果，葡萄就和足球那么大，番茄更是可以直接套在头上吃，据徐慎行所知，那个世界似乎就没闹过饥荒……
但那些东西终究只是自然生成的，蒙布朗蛋糕则是人工制作的食物，显然不能同日而语。
总之光凭那么一个蛋糕，徐慎行就能够确定，这个所谓的镜世界绝对不会是自然形成的那么简单，即便是退一万步，肯定也有某个存在将其改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顺带一提，等到所有人都进来的时候，茉莉已经把那座蒙布朗大山吃掉了五分之一的样子，而且不知为何那缺掉的一块看起来就跟个牙印一样。
另外和之前吃昆仑镜一样，除了徐慎行之外，没有人看到茉莉的吃相……有趣的是，明明吃了五分之一座山那么多的食物，但茉莉的体型却没有发生变化，让人不知道她吃的东西都到哪里去了……
背上有些吃撑了的茉莉，徐慎行就和众人一起出发了。
停在原地基本看不出什么，只有随着不断前进，看到更多的事物，才有可能从其中看出蛛丝马迹来。
“你们以前就是在这种地方战斗的吗？”越过牛奶和蜂蜜组成的浩荡大河，徐慎行这才向乐正宁宁问道。
“恩，对啊，虽然每次进入镜世界所处的地方都不同，但基本都是一个画风就是了。”
乐正宁宁点点头：“点心甜食之类的还好，我还见过有玩具和奇怪的药构成的地区呢。”
“对啊对啊，我曾经去过一个全都是洋娃娃的地方，在那里战斗总觉得那些洋娃娃都在看着你一样，特别诡异。”
曾经也是魔法少女的梅婉儿也点点头，心有余悸地说道。
“即便是同一面镜子，你们进入之后到达的地方也是不同的吗？”
徐慎行闻言眉头一皱，奇怪地问道。
“这个的话倒是没有注意……我们一般都是追着魇魔跑的，所以每次进入的镜子都不同，并没有特别去试验过这一点。”乐正宁宁回答道。
“雅前辈好像有过对这方面的研究，她认为每面镜子的镜世界都是链接起来的，即便不是和魇魔从同一面镜子进入，也能够找到魇魔，这样一来就能通过镜世界进行快速支援……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研究就中止了。”梅婉儿补充道。
“原来如此么……”徐慎行摸了摸下巴。
既然研究会中止，就意味着那个叫雅的人察觉到自己的研究失败了，或是走入了误区。虽然并不能作为最终结论来看待，但是作为参考的话，是不是能够假设实际上‘镜世界’本身的存在是非常暧昧的，就像是某只虐猫狂人的猫一样，只有魇魔和魔法少女进入其中时，这个‘镜世界’才会稳定下来，并形成特定的空间。
因此，即便是从两个地方（或两面镜子）进入镜世界，也只会形成两个不同的空间泡，这两个空间泡并不会相连，大概正是隐约察觉到了这一点，那个叫做雅的人才放弃了研究。
在徐慎行将自己的猜想说出来之后，首先提出质疑的是乐正宁宁。
“可是我似乎曾经到过以前到达过的地方，这和你提出来的空间泡猜想并不符合……而且话说回来，为什么您会有这样的猜想呢？”
“连你自己都说了，那是‘似乎’曾经到达过的地方……玩具之类的姑且不论，但甜食本身的外观非常有限，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这个世界的‘甜食’都是标准外观。”说着徐慎行从地上扳下了两块地板，那是黑白相间的田字形曲奇：“从纹理到大小，没有一丁点的区别，这在现实中是不可能的，但因为这个世界被‘标准’所局限，所以反而所有的甜食都一模一样！因此，只要见到相同甜食所构成的空间，你就会下意识地以为那个地方你曾经到过……但实际上真的如此吗？”
“……”乐正宁宁被徐慎行的发现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确实，以往她们进入这个空间都只是为了战斗、讨伐魇魔而已，根本没有去细想过这个空间的本质，因此才没有发现这种奇怪的地方——毕竟曲奇这种东西暂且不说，蒙布朗之类的上面的奶油纹理完全一模一样本身就不难发现。
“至于我为什么会提出这个假说，”徐慎行微微一笑，望向了天空，那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诡异的粉红：“因为我们一直都在一个地方打转啊！”
“什么？！”这回就连秦星嫣都被吓到了：“可是周围的景象……”
“没错，景象一直都在变化，所以会给人一种似乎一直在行走，并且走到了其他地方的错觉，但那只是错觉而已……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每次进入镜世界，在讨伐完敌人之后，都是原地离开这个世界，而你们返回地球的时候，基本都是从进入镜世界的那面镜子离开的，对吧？”
徐慎行接着说道，乐正宁宁和梅婉儿对视了一眼，然后都不约而同地点点头：“那么你们都不感觉到奇怪吗？每次战斗都会有剧烈的位移吧？为什么打完之后，出入口依然在你们身边呢？”
“……”
乐正宁宁和梅婉儿面面相觑，她们发现对方脸上的表情更加惊讶了。
对啊，这么明显的怪异之处，为什么自己都没有发现呢？
而乐正宁宁则想的更多：当初自己在追踪圣环的时候之所以会冲出镜世界，掉到徐慎行他们的世界，会不会就是因为自己那个猛加速超出了镜世界本身的控制能力呢？
“那究竟是为什么呢？”最后还是祝淑彤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开口问道：“宁宁她们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呢？”
“恐怕是她们身边的‘魔导器’在第一次战斗结束后就将离开的方法这么告诉她们了，令她们下意识以为这是一种常识。就和1+1=2一样，没什么人会去追究1+1为什么等于2，只要在用的时候知道就行了。”
徐慎行接着猜测道。
“你是说，塞拉伊诺它们在欺骗我们吗？”乐正宁宁的身体微微颤抖。
少女打从心底不想承认这种可能性，毕竟塞拉伊诺为了少女的愿望，连自己的意识都燃烧殆尽了，而梅婉儿的梅拉耶也为了保护前者而自己粉碎了。虽然平时的时候都没有说过，但恐怕每位魔法少女都会将自己的魔导器当成伙伴一样的存在吧。
被这样的存在背叛，显然是一个无比巨大的打击。
“不，魔导器毕竟只是魔导器，可能它们本身也是这么认为的，因此没有和你们解释。”好在徐慎行的话令少女稍微放下了一点心。
与此同时，徐慎行也努力思考着这幕后真凶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一开始以为是这个世界本身在搞事，毕竟这个世界有着自我意识，很多游戏动画中不都有类似的剧情么，地球觉得身上的人类是癌症，为了保护生态环境，所以用某种方法制造一场末日天灾把人类给灭了……不过仔细想想，觉得又不太像——哪个搞事的家伙喜欢把自己全身弄得都是痘痘的？如果镜世界真的是位于世界外侧的空间泡，那不就是痘痘么，而且还是自己没法挤的那种。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
乐正宁宁有些愁眉不展地问道。
就在这个时候，茉莉打了饱嗝，然后蹭了蹭徐慎行的后背，继续呼呼大睡。
这让大家都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本来有些严肃的气氛也稍微放松了一点下来。
徐慎行也只能苦笑了一下，然后将茉莉交给秦星嫣。
茉莉下意识地用脑袋拱了拱秦星嫣的胸口，嘟哝了一句‘好硬’，让后者的脸色从嫣红变得煞白……
“既然你们为了保护这个世界而奉献了那么多，那么稍微让被保护者出来说两句也没什么关系吧？”
徐慎行并没有看到茉莉的小动作，而是继续望着那片空无一物的天空微笑着说道。
瞬间，终焉圣剑罗兰杜尔再次出现在徐慎行的手中。
顿时，整个镜世界的天空出现了巨大的涟漪，饼干组成的地面上咔嚓咔嚓地裂开了无数裂纹，蛋糕山峰崩塌，奶与蜜的河流逆流，整个世界都仿佛进入了世界末日一般。
“喂喂，到底发生什么了！”祝淑彤抱着头蹲在地上，防止自己被飞溅的奶油和巨大的饼干碎屑给砸到，同时大喊：“为什么一下子格林童话世界的那种画风立刻变成了克苏鲁神话的感觉啦！”
“克苏鲁神话不是这种画风，一定要说的话，这更接近于一千零一夜吧？”徐慎行冷静地回答道。
“重点是这个吗？！不对，在这之前你到底做了什么啊！”
因为大地开始崩坏，祝淑彤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就开始在摇来晃去的地面上滚来滚去了。
“不，你搞错了一点，我并不是‘已经做了什么’”徐慎行咧嘴一笑，朝少女竖起大拇指：“而是‘正打算要做些什么’！”
“不要耍帅了，赶快住手啦~~~~~！”
好不容易站稳的祝淑彤刚刚说了一句，就像是保龄球瓶一样，被同样因为没站稳而滚来滚去的梅婉儿给撞倒了，两个人就那样尖叫着抱成一团一起滚来滚去。
“不去管她们真的没关系吗？”秦星嫣看着那两个女孩子，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地向徐慎行问道。
“没关系，那是感情好的表现。”徐慎行一脸确定地点了点头：“女孩子之间纯洁的友情，真是太感人了。”
“比起这个，如果您在不做点什么，镜世界就要完全崩塌了！”
乐正宁宁虽然不像另外两个女孩那么狼狈，但在失去了能够飞行的最终形态之后，以目前的状态想要保持平衡也十分不易。
“如果镜世界崩坏的话，我们可不知道会掉到那个世界去！”
“莫方，很快就好。”徐慎行撸了撸袖子，做出要大干一场的动作，然后他才朝着天空大喊：“你再不出来的话，我就真的要动手了。”
说着他拔出了插在地上的罗兰杜尔，眼神逐渐变冷：“还是说你有自信能够挡住我砍开世界的一剑呢……”
下一刻，地动山摇就那样十分突兀地停止了。
然后在众人面前，一团虚幻而且模糊不清的影子凭空出现。
「久仰大名了，斩杀世界之人。」它用一种并非是声音，而是令人无法理解，但可以令在场所有人都能够听懂的方式，缓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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