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远来是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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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远来是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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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元大陆已是隆冬。凛烈的冬季寒风早已在北方各洲肆虐,然而,对于一年四季只有春夏的南洲而言,寒冷似乎更像久远之前的神话。

    

    小范少君衣着一袭轻软白衫,正在书房内泼墨写字,这房中气候宜人,他额上却有汗滴缓缓流淌,显见是凝集了十成的注意力于笔下。

    

    终于,笔走龙蛇,一副大字写罢。他人生得虽俊秀,但这一手字却是遒劲有力,不像是个文弱书生手笔,带着十足的豪迈之气。

    

    小范少君凝眸细审,看他这神情,对自己这副字写得也颇是满意。他微笑着扭头对书房内另一人道:“紫筠,你来瞧我这字如何?”

    

    紫筠闻言,放下手中香茶,心眼一扫,便将小范少君这副字看得清清,微微一怔,却不动声色道:“我向来是喜爱闲之手书的。不过今日这字,似乎比往日那些更要有趣几分。”

    

    怪了,人家评价书法作品无不从整体布局、单字架构、笔下意境等处着眼,紫筠一开口,居然说了个“有趣”。

    

    但是紫筠明白,小范少君一定听得懂,正如自己也一样懂他巴巴用那精贵的传讯之法将自己请来,绝不是为了欣赏这副字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谁能知道,小范少君写这极其平常的八个字时,笔下却有如千钧一般沉重。他活到现在,由于在藤家的身份,再加上本身性情,向来是闲散淡泊、能避事则避事的,若非见爱妻操劳过甚,他才不会给自己揽上什么惹人闲话的事儿。

    

    紫筠也深知他的性格,明白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他自觉愧对好友,尽管应邀而来,却知道自己并不能帮上什么忙,想及此,紫筠轻声道:“闲之,唯有一事或可令你心安。你那爱子……”

    

    小范少君眼瞳猛然紧缩,死死盯住紫筠开合的嘴。

    

    

    紫筠见他这样子大失往日优容,心里又是一叹,接着道:“他并未死去,不过……如今他与我主共用一躯。异日,我主脱体而出,只怕……”

    

    “说下去。”小范少君撑着书案的手微微颤抖,指节发白。

    

    “若无我主护持,最好的结果便是……虽然活着,却再也不能醒过来了。”紫筠似乎不忍心看好友此时表情,掩饰一般举茶杯啜饮一口。

    

    书房内死一般静默。紫筠等了许久,没听见动静,一杯茶也饮完,再加上担心小范少君,便徐徐抬头,心眼所见他举手背将眼泪拭去。

    

    然则小范少君的神色却是平静的,只是这诡异的冷静里蕴含着绝望以及疯狂。紫筠那是何等修为,自然是一清二楚,他心里绝不想好友有任何不测,任何人……对,是任何人,与圣君陛下为敌,那只有死路一条!

    

    紫筠忙走到小范少君身旁,极诚恳道:“藤家乃是当年青莳天女的徒儿传下之后代,向来唯青莳之命是从。在神山之上。我与青莳各有管辖,互不干涉。更何况,这事与陛下有关。我那日回神山,你的爱子早已被掳去,此事我也实在是不知情的。因此,还请你原谅我。闲之,非是我不肯帮你呀。”

    

    小范少君深知紫筠为人,凭自己与他的交情,若是能尽十分的力,他绝不会只尽九分。就像那年比翼儿刚生下来,便是紫筠以自己修为硬是替根脉驽劣的爱子硬生生洗经伐髓,那可是逆天之举!事后,紫筠足足修养了一月有余,以他的修为,这么长久的恢复时日是很惊人的。

    

    所以,小范少君平静地摇摇头,却再一次执著无比地问:“紫筠,当真再没有其他办法了?”

    

    紫筠叹息一声,突然想到一人,却又犹豫起来,不知当说不当说。小范少君何等聪慧,立时便知道果有一途可走,只是这法子多半也是令紫筠为难的。

    

    

    他本不想令好友难为,可事涉自己唯一的珍逾性命的爱子,咬一咬牙,也顾不得那许多了,于是一把攥住紫筠的袍袖,目现哀求之色道:“紫筠,若当真有法儿可想。我求求你告诉我,我知道你很为难,可……”

    

    紫筠另一只手拍了拍小范少君的肩膀,柔声安慰道:“不,闲之,你误会了,这办法并不为难。来,坐下,你喝口茶水,听我说。”

    

    小范少君此时已年过四旬,被紫筠这样一说,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岁那年初见紫筠之时的情景。自己因为秘武不成而伤心大哭,正是他,拍着自己的肩膀轻声哄劝,告诉自己,人生之途并非只有秘武一路可走,你聪慧异常,未来其实广阔得很。

    

    于是,如同三十多年前那般,小范少君强忍着悲伤,顺从地坐下,端起茶,狠狠地喝了一大口。便又充满希翼地望向紫筠。

    

    紫筠沉吟道:“我主陛下此番下山,约摸两年。因而,在两年之内,比翼儿并无性命之忧。当日,我以为陛下夺舍之后会直接抹去比翼儿的灵魂印记,那样,便当真是回天乏术了。天幸,陛下并未这般施为,我想,或者,有一人是关键。”

    

    “何人?”小范少君急切问。

    

    “便是如今与我主陛下同行同止的女子。白殊缡。”紫筠叹了口气,继续道,“我主陛下很是看重那女子,原因……我不便多说,但是,若是这女子肯替比翼儿求一求情,或许事情便有转机。你当知道,若想保住比翼儿不死不痴,只有希望我主他日脱体而去之时,施法护住他那一点清明残智了。”

    

    “白殊缡?”小范少君呐呐道,“我知道她,我的比翼儿……心里也是喜爱这女子的。”

    

    “正是。或许,当日陛下正是感知到比翼儿心中对白殊缡的情意,这才手下留了情。”紫筠虽如此说,其实心里想得却是另外一个原因,只怕是因为陛下要让那孩子知道,白殊缡心里根本就没有他的丝毫影子,这才留下他来的吧!?

    

    “那……我现在就去,我现在就去找她!”小范少君激动地霍然站起,失态地大声嚷嚷。

    

    

    “不行!现在不能去!”紫筠慌忙将他重又按回椅中,摇头道,“现在,我主陛下与那女子形影不离,你若是冒然前往,只怕,你还来不及开口说得半个字,便被我主陛下击毙当场,不但于事无补,反倒害了自己性命……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比翼儿恐怕会因此受连累,处境越发堪忧。”

    

    “那怎么办?”小范少君颓然坐下。他此时心中大乱,往日的聪颖机敏早飞到了九霄云外。

    

    “只有等到白殊缡孤身一人之时,方有机会。可惜我主陛下修为通天,就算他不在白殊缡身旁,也可凭神念牢牢跟住。闲之,你要有耐心。”紫筠站起身来,劝解道。“此事定要从长计议,万万不可触怒了陛下!你当知道,稍有不慎,不仅会真正害了比翼儿的性命,便是藤家也怕有灭顶之灾!你们夫妇二人皆是人中翘楚,定有好计策。我先走了,闲之,慎行!”

    

    话音甫落,眼见那书房门猛然被人推开,但紫光潋滟,等焦明夫人出声挽留,紫筠已经不见踪影。

    

    小范少君并不意外妻子的出现,疲倦地看她一眼道:“槿愉,别怪紫筠。他只是因青莳天女而不好与你私下照面,刚才你都听到了?”

    

    焦明夫人满面泪痕,点点头,坐到丈夫身旁道:“我都听见了。我怎会责怪天君大人?以他的修为,怎么可能不知我就在门外?”

    

    “槿愉,你不必焦心,我们一定会有一个稳妥的法子救我们的比翼儿。”小范少君适才还六神无主,此时却安慰起妻子来。

    

    焦明夫人却是淡然一笑,小范少君见她这神情不由惊疑,多年的夫妻让他隐隐猜到,焦明夫人定是已然有了好主意,便殷殷凝住她。

    

    这夫妻二人心意相通,焦明夫人点了点头,见小范少君面露狂喜之色,她的神情却又转而忧虑,轻声道:“若是十几天以前,还真无法可想。但是,近来有桩大事发生,倒真是我们的机会。”

    

    “什么大事?”小范少君一直为爱子忧心,连藤家的事务都理会得少了,更何况是外界之事。

    

    焦明夫人便缓缓道来。

    

    原来,她因心情悲闷,再加上家族事务烦多缠身,从永安回到青莳岛青园便每日郁郁不乐,小范少君劝她外出走走散散心,她不比自己,身上还肩负着藤氏一族的兴衰。

    

    这日,天气晴好,焦明夫人在小范少君苦劝之下,便到青莳岛的海边散步。望着那与天相接的湛蓝海面,听着海涛澎湃咆哮声音,焦明夫人肃然想,不管面对如何艰难的险境,面对再怎么强大的敌人,我也要像这海边的礁石一般,任你浪潮滔天,我自岿然不动!

    

    在海边呆立了半响,她感觉这些天的阴郁软弱一扫而空,刚要回去,却不料,听得遥远天空几声怪异的尖利啸声,循声而望,只见天边一个黑点迅疾无比的越来越接近。

    

    凝注法力于眸上,目力大增,焦明夫人待看清了所来为何物时,大吃一惊。这……不是西边星辰大陆的异兽喷火飞天兽么?

    

    那黑点其实一点也不黑,反而浑身上下红如烈火。而这焦明夫人所想的喷火飞天兽,果真不负喷火之名,只听一声怪啸,那喷火兽还在天空盘旋,一口火焰便冲着海边众人直扑而下!

    

    焦明夫人大怒。我东方乾元之境,何时轮到汝等西边怪物逞凶肆恣?!哼,本夫人这些时日被神山之事欺辱得甚是压抑,正好,便让你来尝尝本夫人盛怒一击!

    

    这边心念如电,那里,这喷火兽方喷吐出火焰,焦明夫人已是一声怒喝,纤手挥处,海面之上徒然亮起绿莹莹光泽。这蓝绿相映,可说不上什么美不美景,只是怪异得很,也可怕得很。

    

    一股丰沛的元力波动轰然炸开,焦明夫人含恨夹怒一击几尽全力,其恐怖威力直接将海面掀起万丈波涛。而波浪翻滚中,一截截有如灵蛇一般的碧绿藤蔓摇曳生姿,一眨眼便猛长至十几丈高,无比迅捷地扑向天空中盘旋飞舞兀自喷火不休的西方异兽。

    

    火焰将藤蔓烧成一断断灰烬,但这海面上,却越来越多的生长、长高着藤蔓。更有焦明夫人随侍的族中高手,也一并怒声施法,海面上一时扑天盖地全是五光十色的法力光泽。

    

    这西方异兽在绿**蔓中只是穿梭躲避了片刻,便再也逃不出碧绿生命灵性的追逐,一声哀鸣,被层层叠叠裹个正着,从天空直接拖入海里,轰一声,砸出滔天的巨*。

    

    焦明夫人冷哼一声,告诉侍从,捉活的。不多时,那只喷火飞天兽被拖上岸来,浑身上下皆是绿蒙蒙光芒,显然这绿光禁住了它的行动,它只有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瞪大铜铃般的凶残双目,腥臭大嘴里叽哩咕噜一顿乱嚎。

    

    “难不成你还会说人话?这畜生倒是有心气儿。”焦明夫人好气又好笑,伸足踢在这庞然大物脑门上。

    

    喷火飞天兽一声闷哼,嘴边火光又闪,焦明夫人哧一声笑,轻抬手,那喷火飞天兽顿时只觉得喉中焦烫不己,兽目中顿时惊现骇色。原来,焦明夫人竟施秘术封了它的巨口,让它这一口火焰尽数自行吞下。

    

    喷火飞天兽焦燥不安地扭动着身子,猛然,红光暴起,光芒直映照四周。藤家的侍从慌忙争相亮出法力光晕,将焦明夫人牢牢护住。

    

    待光灭,再定睛一看,在场众人不由惊呆,这原本瘫软在沙滩上的喷火飞天兽居然……变成了一个光着身子的六、七岁红发小男孩。

    

    焦明夫人心一颤。十星灵兽?!不,不可能!纵然能化人形,可眼前这孩子身上的法力……暂且如此称呼……其波动却微弱得很,只有六星左右的实力。但是,一个小孩子能有如此实力,却也是惊人之极。

    

    “哇……啊啊,大人……欺负小孩,哇……啊啊,妈妈……”红发小男孩一咧嘴,大声哭嚎起来,他竟也能说得乾元大陆之语,只不过听起来着实别扭。

    

    焦明夫人的心软了。此时,她正是一个失去了孩子的母亲,听得这孩子口齿不清地唤妈妈,立时想起自己可怜的比翼儿,一时间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在场众人也是默然,他们俱都是焦明夫人的心腹,自然知道自家少君只怕遭遇了极可怕之事。虽然不算很清楚,可是连藤家都无力应对之事,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像得出该有多么棘手。

    

    焦明夫人稳了稳心神。心里已经对这孩子有了一分好感,虽然并未降低警惕之心,却不由自主放柔了语气问道:“你可是来自西边星辰大陆?”

    

    那孩子原本用小手捂住脸大哭,听得这个好听温柔的声音,便张开了一丝指缝,偷偷向焦明夫人望去,半响方迟疑地点点头,仍用那怪异的稚气声音道:“是的。”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来此地逞凶?”尽管焦明夫人是问罪之势,可惜这轻柔声音却着实不像。

    

    小男孩噘噘嘴,放下小手,恨恨地瞪向焦明夫人:“我是法尔,我是来给祖父大人报仇的!”小小人儿,一番话却说得掷地有声。

    

    焦明夫人与众侍从面面相觑,只觉得这孩子所说可笑得很,不由失笑道:“法尔,你为祖父报仇,怎么来到我乾元地界,不会迷路了罢?!”

    

    在焦明夫人想来,这孩子的祖父就算遭了难,也应该是在西边大陆,怎么可能在这儿?以藤家无孔不入的情报网络,若有一条西边的喷火飞天兽来到乾元,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才不会迷路?我可是烈焰红龙一族最天才的幼龙!”法尔一脸骄傲,只不过这神情配上光着的红通通身子,却着实可笑可爱,“我偷偷听到父亲和母亲说祖父大人就是被你们东边的人杀死的!”说着说着,他眼眶里已经满是泪水,显然小法尔与他的祖父感情颇深。

    

    焦明夫人一惊,不过一个小孩子所说如此重要之事,其可信度却有待查证。不过……看这孩子年纪不大,乾元话说得着实不错,因此焦明夫人不免好奇问道:“法尔,你的乾元话说得很好,是谁教你的?”

    

    “阿拉贡……”法尔不假思索回答,又立时警觉地看向焦明夫人,“尊贵的夫人,我虽然是你的俘虏,但是,你不能强迫我说出我不想说的话,我有权享受身为烈焰红龙皇族子弟应该享受的被俘待遇!”

    

    这么一个小孩子却说出如此一本正经的话,让焦明夫人不禁莞尔微笑,这可是她这许多天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容了。不过……原来喷火飞天兽管自己却叫作烈焰红龙?

    

    当下,焦明夫人让人给小法尔一件衣服,一名侍从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给孩子穿上,看着他像穿裙子一样裹着那件过大的外套,众人不禁偷笑。

    

    可这小法尔却仍然一脸高傲神情,将小下巴昂得高高的,只是一不小心踩着了过长的下摆,跌了个嘴啃泥,这下连焦明夫人也一并笑起来。

    

    小法尔爬起身,看看周围这些大人,小嘴一咧,又再一次大哭起来,但是却坚绝地拒绝了焦明夫人的安慰,一边走着一边流眼泪,不住回头看向大海以西。

    

    小范少君听到这里,恍然大悟:“难怪,我前些天听说一个红头发的小孩子住在咱们园子里,定是这孩子了。”

    

    “他的亲友寻来了。”焦明夫人想起那孩子的可爱笑脸,不由微微一笑,却又立时沉下了脸,“带来了一封约战书。”

    

    小范少君眉一皱:“约战书?”他伸手接过焦明夫人递过来的一方暗金色精美信柬,打开观瞧,看完仍然还给焦明夫人,叹息一声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封约战书,引起一场滔天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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