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父亲与年轻
父亲——应该就是那位平时会显得很暴躁，抽烟喝酒，喜欢打点小麻将的人吧。地中海的发型，平时也不怎么会刮胡子。
在笑起来的时候，才能见得他性格中的一丝内敛。
他平时不怎么把爱，或者是关心这样的字眼放在嘴边。但整个家庭中最为辛苦的其实是他，为了整个家庭，他做着苦和脏的工作。
没有什么文化，但真的很厉害，靠着自学也考了个锅炉证，家里面的电气也几乎是他来修理，象棋什么的自从李庄学会以后也没有能够下赢过他。
如果，他不是那般易怒就好，不，或许他也不想易怒。只不过家庭的负担，还有自身的能力的限制让他的自尊心总是受到挫折。
其实，其实李庄有想过的，想过自己以后或许学习成绩会变得很好，成为他的骄傲。考个好的大学，大学后有了一份好的工作会好好孝敬他。
却终究只是想想而已。
高三时期，突如其来的变故，或者说名为癌症的病给予了这个并不富裕的家庭沉重的一击，甚至于把这个家庭的支柱就这样腐蚀掉了。
无休止的咳嗽，咳血，虚弱，化疗后连饭都不能好好吃。到最后扩散的时候，人已经完全无法清醒过来，甚至于大小便失禁。
看着那时候的父亲，李庄哭了出来，躲在医院的应急通道内捂着嘴哭着，哭着。他一直期盼着能够出现奇迹，希望着父亲的病那天就能突然好了。
因为，他是那么善良的人，不应该就这般死去。
可是，就在那次，哭着的李庄，十七岁未满的李庄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会永远失去他。
过了一个月差不多的时间，凌晨三点钟左右，接到母亲的电话。本已照拂白天一整天的李庄睡的刚刚好，然后接下来的时间成为了他的梦靥，接到电话的他赶到医院的时候甚至于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李庄不知为何在那个时候没有哭出声来，他很想哭，但好似忘却了哭泣。
白酒擦身，穿上寿衣，抬入棺木，到殡仪馆，送葬，火化，选墓，入土。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李庄干的最多的事情是烧纸钱，磕头，还有安慰母亲。
现在的他踏入新的生活，父亲这个词一直被他小心翼翼的影藏起来，本以为被人提及的时候不会有什么影响。
但是，直至此刻，他才发现自己似乎忘记怎么呼吸。
肺部仿佛已经停止运作，像是一块木头似得，死沉死沉的。闷着的脑袋，正一点点进入到晕眩之中。
李庄无法言说这种感受，但有一点他知道，也必须反驳；“他与这件事情无关！”
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话语，也是李庄必须要说出来的话。
辅导员愣了一下，问；“他，他是谁？”
李庄抬起头来，看着导员道：“我的父亲！”
导员问：“无关吗，你真能说出这样话来，你现在做得一切你觉着不会让他失望？”
李庄道：“我早已经让他失望过了！”
吼出来的话语，总于让李庄的胸腔好受许多。
幸好的是，现在差不多是中午饭时间，所以并没有多少人在周围。不然以他们的动静，或许会招来许多探寻的目光。
也正因为没有这样的目光，才得以让李庄没有压力的，续道：“我已经让他失望过许多了，导员他已经死了。
他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了，所以请您不要提他了。”
李庄用着从未有过的哀求语气说着这番话语，他不想再被提及父亲，这个两个字代表的人已经成为了李庄无法言语的一种伤痛。
这种伤痛或许要经过时间的洗礼才能慢慢化开来，最后成为一种释然，但是以现在来说李庄还无法去愈合。
“我……抱歉。”导员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导员很年轻，才二十八九左右，在面对李庄的话语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这是他没有经历过的事件，却自以为是的用着错误的方法。
站起身来，给李庄抽了一张凳子，然后递了一张餐巾纸给他。
下意识的接过纸张，李庄这才感觉到脸上的冰凉感。
真是有够丢人的啊~
他心理自嘲的想着，胡乱用着餐巾纸擦拭着眼泪。
“导员，如果说我不用这种方式，你又能处理好白柔的问题吗？”可能是因为心中怒气未散吧，李庄下意识的用着攻击性的语气。
导员：“……”
李庄道：“导员参与其中，或者说带着老师这一身份参与进去可能会导致更失衡的后果也说不定。所以，大部分教师要么就是没有意识到这其实已经算是校园欺凌，要么就是意识到了，但因为其复杂性不敢随意插手。”
他抬起头来，脸上带着未尽的泪痕，问道：“我说得，对吗？”
导员：“这是我的失职。”
他这句话语中，应该也包括着刚才对于李庄的处理方式上错误的愧疚。
李庄长出一口气，想要把心中郁闷也伴随着这口气呼出来一样，随即道：“导员，我的想法很幼稚，也很没有条理，甚至于会把自己也坑了。
但，现在细细想来我竟然也不怎么后悔。
可能人生总是要傻几回的吧，做些自己都无法预料到的事情，当然这件事情能够帮助到他人就更是让人觉着欢喜。
这真不是为了情情爱爱的事情，只是觉着事不平总要有人管管，路不平总要有人踩一下。”
往着李庄脸上的笑容，竟不自觉的也笑了一下，随即觉着不妥立即收回后，问道：“但，这不应该是以牺牲你自己为前提。”
李庄点点头，认同这样的话语，道：“是啊，应该只有这一次了吧。任性的事情应该就屈指可数而已，作为成年人就该要有成熟的处理方式才对。
所以，导员这次的事情你也帮帮忙吧，记过什么的对于我来说真的很严重。”
听得这话，导员翻了个白眼，道：“现在知道求我了，刚才可不是这种态度。”
李庄听这话也有些不好意思，期期艾艾道：“这不是刚才，您……”
导员：“行了，行了，我尽量把这件事情担下来。但是下不为例！”
说到最后，他的眼神格外有力。
李庄，道：“收到，绝对不会有下次。”
“滚滚滚！”
导员看着他现在这副模样就有些来气。
“那，我走了。”李庄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免得导员突然改变心意。
真是~
导员摇了摇头，看着李庄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面浮现着一句话语；哎，年轻人，多么可爱的想法，多么可爱的生命！
也不知道，现在这个冲动的年轻人真变得太过于成熟时候，会不会怀念起现在的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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